【启宗】养鬼 三
18.
临行时，张启山问了顾司令一句，问他隔这儿两条巷子的老宅是谁的。顾司令听了变了脸色。
那宅子是顾玄武从前以低价从别人那买来的，没住上几天家里就死了人，死相还颇为凄厉。这把顾玄武吓得不轻，登时带着一家老小搬了出来。光搬走了也安不了心，顾司令每日每夜的梦见青面獠牙的女鬼来压床，自己那十二房如花似玉的姨太太也都消瘦下去。顾司令没了办法，便教那张显宗给请了法师祛邪。如此这么一弄，他倒再也没有梦见过女鬼，便渐渐放下心来。直到今日张启山突然提起，他几乎要忘了自己还有这么处产业。
听说这张大佛爷是有些神通的，顾玄武就怕他是察觉到了什么妖气，怕那妖邪又要出来索他小命了。
顾玄武不敢隐瞒，照实讲了，还讲得极为仔细，就怕漏了什么，影响到张启山的判断。他咽了口唾沫，小心翼翼的问道
“佛爷，您问这干什么呀。是不是里边那妖怪又要出来啦？”
“我只是看那宅子觉得喜欢，考虑要不要买。不过既然发生过这样的事，那便罢了吧。”
说完，就将马一打，带着手下的人走了。
19.
文县实在是个太小的城。这么弹丸大的地方，就算搅翻了天，都该是半点风声都传不到身处长沙的张大佛爷的耳朵里的。若不是张启山特意安排了人注意张显宗的动向，他哪会知道张显宗这么快就反了水，又怎会听到张显宗在身边带了个食人心的妖女，如此这般的风言风语。
张启山对此毫不意外，毕竟张显宗怎么看都不是个老实的主，也因为他早知道张显宗在井里养了个什么妖异之物。他只在听闻张显宗被卷土重来的顾玄武喂了子弹后,微微皱起了眉头，连夜往文县那里去了。
20.
这与张启山预料中的不一样。他那日探查过，在井里栖息的妖物本就凶猛，再加之张显宗用了几道咒符将文县境内的阴气尽数封在井内，用以供养这妖邪。整个文县，都不会有人抑得住这妖女，亦就没有人抑得住他张显宗。
而今张显宗竟能折在顾玄武手里，这其中一定掺杂着一股张启山不知道的力量。
他快马往文县赶，就想着还能在张显宗魂飞魄散前，抢回他的尸骨。
21.
......
二福在他身后小心关上院门，张启山不由有些发笑，倘若里面的人真要出来，这薄薄一扇木门又能起到什么作用。权当安慰这可怜的看门人，张启山并未点破，往院里走。
院里只有座独栋的小楼，花草树木没有一棵，萧条的很。张启山推开虚虚掩着的房门，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，这却并未惊扰到屋中之人。那人端坐在屋子中央的圆桌前，听见张启山来了，也不起身迎接，甚至连头都不曾抬一下。想来,此人身份与众人议论纷纷的戏子相去甚远。
如此能称之为无理的举动，却未能冒犯到张大佛爷。他兀自在那人对面的圆凳上坐下，微微往前倾了些身子，好让自己能望进面前那人的眼睛
“怎么又是一天没有动？“
22.
面前这人与昨夜张启山离开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，低眉顺目的坐在那张圆椅子上。
“....我不是跟你说了，你这样一直不动的话，对关节不好。”
张启山像是在哄着个久卧病榻，使着小性子的柔弱美人。他将手指覆上对方的膝盖，轻轻按捏起来。
可见张大佛爷对着人着实喜欢的紧，才如此这番温柔作派。可惜有的人就是油盐不进，硬是一点儿也不领情。等到张大佛爷给他按摩的手都要够到他脚踝上了，他才慢悠悠开了口
“…你在装什么好心。”
23.
突然响起的第二个人声并未能与温婉动听搭上边。那更像两张砂纸在互相摩擦，说它是人声都实在勉强。说话的人停了会，像是为了得到充分的休息才能讲出下一句
“你不该庆幸….我没有动么，不然你只能见着副残骨了….”
那人说着便笑了，咧开了丰润的唇，带动了鼻尖那点鲜明的小痣。
正是前不久在文县掀起好一阵血雨腥风的张显宗。
张显宗这笑可古怪的紧，两边的唇角像是他用牙硬生生给顶上去的。他就这么笑着，嘴边的皮肉就细细嗦嗦的往下掉，露出里边暗红的血肉和阴森的白骨来。他用自己被绷带包裹着的手掌接住一点，托着呈到张启山眼前
“佛爷，我可没有骗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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